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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週的時間過得很快,而這一週間藏原真的意識到了,住在青竹裡確實難保有什麼秘密這回事。

例如餐廳裡雙胞胎一籌莫展地擠在一個手機螢幕前討論著''到底該挑哪個才好?''的時候,被前來取水喝的他給嚇了一跳,受驚嚇的兩人還一個勁地沖著他又捶又打,讓藏原不禁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又好比是他接連撞見躡手躡腳返家的King和姆薩,兩人不約而同地把手藏匿在鼓起的大衣之下,比起神秘兮兮還更有欲蓋彌彰的意味,而後用近乎逃跑的方式奔回位於二樓的房間。

又比如他現在要出門,卻在門口碰見了同樣要外出的阿雪。

 

「喔、阿走啊。你也要出門?」

「是的。」

阿雪低頭在綁鞋帶,在靴子的正前方繫上一個一絲不茍的結,卻那樣栩栩如生,仿彿下一秒就會羽化成蝶,藏原靜靜看著。

 

「一塊走吧,順路的話。」阿雪綁好了鞋帶,語氣雲淡風輕。

 

好。

幸好遇見的不是灰二哥。藏原這麼想。這回他終於記得替自己稍上了一條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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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一如傳聞的怕冷啊。」

阿雪手插口袋,偏著頭看向把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的藏原,忍不住噗哧一聲噴笑了出來。

 

「傳聞?」

 

「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傳聞啦。」

白樺湖的清晨,與藏原萬分艱難才坦白了的過去頓時躍然於阿雪眼前。

意識到他對於傳聞一詞懷抱的絕不是什麼美妙的回憶,阿雪於是改了口,「就是聽灰二說的罷了。」

 

啊,沒關係的。我已經不在意了。 藏原的聲音從層層包裹的布料之下傳了出來,因而顯得有些沈悶,可他說的並不是謊話。

與隆冬的天色正好相反,藏原的內心豁然開朗。

 

他本來是時常夢見高中時的那場騷動的。

在夢裡,那些他厭惡的反感的不慣的為之疲乏的臉孔都糊散成一片,但那些妒忌的嘈雜的冷言冷語卻反覆播送。橫肉貼在指骨上的觸感和拳頭上傳來的疼痛和噴濺的血液都提醒著他鑄下的一去不返的過錯。

 

那天集訓的清晨裡,比起坦承藏原覺得自己更像在告解。他本做好就此退出隊伍的最壞打算,出乎意表的是隊友們竟也就輕易再度接納了他──不僅只是他超群的速度,更是藏原走這個人。藏原覺得心里最後一塊晦暗都澄清明亮了起來。

而自那以後,他竟也不再被故時夢魘糾纏入夢了。

是嗎。阿雪輕輕地笑了出來。

 

「話說回來,你往哪個方向?」

「成城學園前站。」

「喔、跟我一樣啊。」阿雪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將手臂重重地擱在藏原的肩上,撇著嘴笑挑眉瞇眼的模樣很有促狹的意味。

 

「怎麼?給灰二挑禮物?」

 

這麼明顯嗎?藏原忽地擡頭,正好對上阿雪的雙眼。

相較於他倉皇無措,後者眼裡只有顯而易見的笑意。並非作弄,亦無關嘲弄,甚至隱約帶點心照不宣的瞭然。

 

究竟是前輩過於明察秋毫還是自己實在是破綻百出,抑或兩者皆是,藏原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你要是會說謊就不是藏原走了。被他的反應逗地極樂了,阿雪燦笑開來,裸露出一排與雪色一樣白的齒列。

「也沒什麼大不了吧,我也是要給King那傢夥取禮物去的啊。不過也難為你了,灰二那傢夥課少,要挑不被他發現的時間並不容易吧。」

 

事已至此,藏原也不打算否認,他把領口拉得更高了,半張臉淹沒在厚實的布料下頭。

 其實、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他用的是喃喃自語的音量,卻足以溜進阿雪耳裡。阿雪擡眼看他。

每個星期一四六的固定採買,隔週火曜日午後的回診和復健,然後天天都要遛尼拉──

 

而剩下的時間裡,他們幾乎都會碰在一起。

灰二哥會笑著送他赴第一堂早課。他也會與灰二哥並肩站在廚房,替他將食材切成小塊或是為他遞上需要的調味品。然後灰二哥會坐在廚房桌子的一角記一天的帳目,他則伴隨著計算機按鈕喀答的聲響一邊清洗碗盤。

一日的最後,他們會互道晚安,在闔上房門之前。

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們啊。阿雪嘆了口氣,倒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這小子,難道還不了解嗎?灰二那傢夥。」

 

「你送的東西,他沒有道理不喜歡吧。」

 

 

是這樣嗎,藏原一臉茫然。

 

我理應要讀得懂的嗎?

但願我能懂就好了啊,藏原不禁這樣想。

 

 

 

02.

那天傍晚,東京飄下了今年第一場雪。

 

因為下雪的緣故,氣溫降地更低了,清瀨一返家便囑咐了雙胞胎將暖氣搬到他們房間。

應該不會連搬個暖氣都會弄砸了東西吧,清瀨暗忖著,還是託了姆薩上樓去看。

在清瀨挽起袖子洗菜時,聽見樓上傳來了一陣敲打跌撞的巨響,清秀的眉頭不自覺就簇攏了起來,但他並未停下手邊的作業。若是發生非得他才能擺平的''狀況'',他相信姆薩會懂得求援的,他這樣想著,一邊動手將包心菜的菜葉一瓣一瓣撕下,沖水,淘洗。

而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阿走可以幫我拿醬油和、」

 

 

「──是神童唷。」

神童湊了過來,一向穩重的面容上綻放的是難得一見的淘氣之色,連眼角的淚痣都顯得活靈活現。

清瀨突然覺得,那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又浮出了水面。赤裸裸的。

 

倒是神童本人並無這樣的自覺,口吻顯得勤快而開朗,「灰二哥是要醬油跟什麼?我幫你拿吧。」

 

「啊,豆腐跟大蔥,在冷藏室的最上層,謝謝你。」

「給你,」神童動作俐落地把食材取來遞給清瀨,語氣輕快卻言不及義地說道,「真是期待呀,今晚。」

 

清瀨極其難得地回不上話。

是呀,他也很期待,而期望的比例已經遠超乎自身的預期,他不勝負荷,疼痛且甜蜜。

他許久未曾有過如此焦灼的心緒了,記憶在清瀨腦海裡翻飛回溯,最終仍舊是停格在他把阿走撿回青竹莊的那個春夜裡。

那晚他翻來覆去,通日的疲勞明明就已攀附上他的四肢,但他卻精神抖擻,心思穿門透壁直達對門的房間。

他那時粗糙又大意地把失眠的理由歸咎為把平日習慣蓋著的毯子借人了的緣故,但與今日唯一不謀而合的是,造成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始作俑者竟然都是同一個人。

答案是什麼,已經很明朗了。清瀨把豆腐切成大小適中容易入口的塊狀,撲通撲通地滑進了鍋裡。

 

下雪了,不曉得他們帶傘了嗎?清瀨這麼想著,低頭試了一口湯頭。他調味下的手比往常還重,因此味道自然也鹹了一點,應該是阿走不必再多加醬油和美乃滋予以調味也能吃得慣的口味。

 

而藏原和阿雪回到青竹莊時,清瀨並沒有過問阿雪把手勾著藏原脖頸又恣肆強笑到宛如下一秒會不小心笑斷了氣的緣由,只是推著他倆趕緊去把沾雪的衣服換下。

「穿暖一點。在那之後阿走可以來廚房幫忙嗎?有點忙不過來呢。」

 

藏原的拳頭藏在口袋裡,連同掌中的禮物一塊攢緊了,輕輕地應了聲好。

 

 

 

03.

美酒,清瀨悉心準備的料理,再疊加上暖氣薰陶出的溫暖宜人的溫度,對於經歷了嚴苛訓練的大夥來說無非是最美妙的放鬆與犒賞。

 

隨興落坐之中藏原終於佔得距離門口最近的位置。拜地理位置之賜,他方才已成功搶在清瀨之前跑了幾次腿,幾次下來清瀨也妥協似地有求於他,藏原為此感到愉快又安心。

酒過三巡眾人臉上都染上一抹慵懶又滿足的神色,然而總是帶頭起鬨的雙胞胎更是不可能忘卻今天的重頭戲──

 

「禮物!禮物!」

「開始吧──耶!」

 

「你們倆嗓門真的很大耶,」阿雪淺淺地打了個飽嗝,臉上有酒精使然的紅暈,「誰來主持一下吧。」

 

此話一出,眾人也自然而然地把視線投向清瀨,一如往常他們做的那樣。

 

「嘿──饒了我吧,這種新把戲我不在行啊。」

被其餘九雙眼睛盯著的清瀨倒是十分安然自適,他慢條斯理地抿著酒,刻意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

 

「這種新穎的遊戲,果然還是要交給阿雪吧。」

清瀨成功地把大家的視線導回了阿雪身上,後者看向某種意義上位居青竹食物鏈最高層的惡魔,臉上露出了你給我記住的表情。

 

嘖、真麻煩。嘴上雖嘟囔,但為了不要隔天清晨突然接到多跑五公里之類的回哩,阿雪仍舊擔起了主持的角色,「好了大家快把禮物給拿好了,還記得抽到的號碼嗎?」

 

眾人紛紛點頭,各自取來了禮物擺在面前。藏原突然想起了那張被他折疊妥當、安放在錢包最下層的紙條。

 

他悄悄撇眼看向身旁的人,清瀨準備的禮物用藍底格紋的包裝紙妥貼地包裹著,襯以鑲著金邊的海軍藍絨面絲帶,並在禮物上方繫上一個別出心裁的花結。

而這個禮物是要給我的,藏原這麼想,心房像有隻貓悄然走過。

 

「所以說,抽到一號的是誰?」

藏原回過神的時候,活動已經開始了,在阿雪的問句過後舉手的是尼古和王子。

尼古準備的禮物體積是十人之中最龐大的,而交換對象是王子的話,眾人自然不難推敲出禮物為何物,但大家還是在拆禮物的時刻簇擁了上去──

 

 「前前前前前輩、這這這不是!」

只見王子打開箱子看了一眼,便激動地連話語都無法完整組織成句,看向尼古的眼裡還隱約閃現淚光。

 

「是啊,灌籃高手的再編版,雖然我不確定你那個歲數看不看這個。」

「看啊當然看!''教練我想打籃球!''和''我只有現在啊。''我都能背的。井上老師可還是特地為了這組新裝再繪了全新封面啊啊、」王子拼命忍住淚流的沖動,捧著禮物的手都顫巍巍的,可他情緒昂揚之餘突然就低落了下來。

「我真的能收嗎......這個很貴啊!」

 

「收下吧,你送這不也不便宜嘛。」尼古回敬一般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禮物。

那是一個造型樸實,線條卻流暢圓潤的無線滑鼠,是藏原沒看過的品牌。他對電腦周邊產品並無涉獵,因此無法判斷出禮物的優劣,但既然連經常接觸電子產品、把電腦當作吃飯傢夥的尼古前輩都這麼說,想必確是非常理想的禮物。

 

「接著二號的是誰?」阿雪手拍了兩下,喚回眾人分神的注意力,而在一片鼓譟之中清瀨慢悠悠地揚起了手臂。

突然之間阿雪就難以遏止地笑了起來,「是灰二啊哈哈哈哈、你們可要好好瞧瞧阿走的禮物,真的是只有阿走才想得到了!」

 

藏原的臉簡直紅透了,堪比深秋裡的楓紅或者燃燒正旺的焰火。因為他突然就感到後悔,對於他的''禮物''──

阿雪前輩絕對是騙人的、這樣的東西灰二哥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嘿、阿雪你怎麼能比我這個收到禮物的人還早知道我的禮物是什麼呀,」清瀨倒是毫不介懷的模樣,還玩笑似的用指尖戳了阿雪一下,而後才把禮物溫柔地交到了藏原手中,「阿走先拆禮物吧。」

清瀨微醺的語氣聽起來多麼像在撒嬌,藏原突然有了下一刻自己也要醉倒在那片柔軟尾音裡面的錯覺。

接過了禮物的同時,他們的指尖也碰在一起。

 

 

 

04.

明明只是拉開緞帶和攤開包裝紙的動作,藏原卻仿彿度過了一輪四季。

禮物完整呈現在眼前時,一向不太會講話的他更是忘記了語言。

 

那是與他配戴的計時手錶型號相配的錶帶。接近於墨黑色的深藍,是與寬政的黑色田徑服和水色運動外套,甚至是與藏原走的性格都十分相襯的低調的色彩。質量也十足輕巧,是不會對跑者造成任何負擔的重量與質地,完全為了他而設想周到,體貼圓滿。

他咽喉一窒,心裡有千頭萬緒,狂喜的浮躁的雀躍的浪漫的,而最溫柔的那一塊仿彿下一刻便要破口而岀。
無奈他疲鈍的語言中樞如常地失效,藏原只能凝視著清瀨,望他能從他的眼裡窺見他的半分心思。


然而眾人並沒有留給他多少獨自喟嘆動容的時分,阿雪的發言毫不留情地把他拉回現實。

 

「灰二你快拆了阿走的禮物,我等不及看你的反應了!」

 

等、等等,灰二哥──

 

 

 

 

「哈哈哈哈哈哈──」雙倍的高昂的笑聲,可惡的城太城次。

「不愧是阿走了呀!」這是尼古前輩和King前輩,因為他們還不忘在藏原的背上拍了又拍。

 

「大家別這麼笑,我覺得很可愛呀。」不愧是姆薩前輩,真是善良。可是真的不用安慰我了......

 

「嗝、阿走,收禮物的是灰二哥,不是尼拉耶。」......就連平日裡溫柔敦厚的神童前輩都這麼說。藏原走無地自容極了。

 「確實送項圈和寵物牽繩還比較像是送尼拉呢。」

 

儘管藏原可以無視眾人為其清奇思路而議論紛紛,但他實在提不起勇氣去看近在咫尺的清瀨。
何況此時身側的他也毫無動靜,只是揣著項圈像在思考著什麼。

 

藏原臆測過一百種清瀨收到禮物的反應。

哄堂大笑,或者微帶慍怒地說他到底送這什麼鬼玩意兒他都設想過,但最糟糕的不過是毫無想法,反應全無。

雖然他都設想過了。但這份沉默實在令他難以招架。

 

在他終於忍不住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清瀨卻咯咯笑了起來。

 

灰二哥這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啊。隱約聽見雙胞胎發出如此疑問,卻誰也對清瀨的心情毫無把握,而藏原無非是其中最甚。

他只能看著清瀨在那笑著。

 

我很喜歡,阿走。謝謝你。待清瀨笑完,又恢復成稍早那欲醒欲醉的頑皮模樣。

藏原咀嚼再三,仍舊沒能分辨岀話裡的真偽,楞了許久才慢悠地應了聲不客氣。

 

而直至遊戲尾聲,他都沒能將滿室歡騰聽進耳裡。

 

 

 

 

05.

酒席尾聲,幾乎所有人都醉成了一團。清瀨笑著說要下樓的時候,滿腔的酒氣令藏原在意。

 

「我──這就去給尼拉帶上。」

這會倒真的像在撒嬌了。藏原這麼想。他聽見自己說,我也去。

 

清瀨還能走直線。拎著項圈的他腳步輕快,嘴裡還隱隱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藏原就走在他身後一步的位置,恰巧是要是清瀨意外跌了便能一把將他撈起來的距離。

 

「來,尼拉,這是阿走送你的喔。」

看見清瀨的尼拉吐舌擺尾,很愉快地汪汪叫,換來清瀨把食指擺在微嘟的嘴唇上的舉動,「乖,要安靜點唷。我來幫你戴上吧。」

 

藏原就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孩子,直挺又執拗地站在清瀨身後看他俯身低頭替尼拉換項圈,昏黃的燈光將清瀨的身影在地上蜿蜒成彎曲朦朧的陰影。

 

「阿走你看,」清瀨回眸,笑咧一張嘴的表情稚氣又天真。

 

「尼拉很喜歡喔。」

「尼拉要跟阿走說謝謝呀。」

 

灰二哥不需要騙我。藏原卻極其難得地打斷了清瀨。他目光落在自己修剪整潔的甲緣以及有些磨舊了的拖鞋上,話尾斷地唐突又倔強。


清瀨看著他,卻笑了起來。嶄新的牽繩握在掌中,握把部分的手感十分柔軟,跟以往硌手的皮革把手觸感很不相同。

 

因為總是他在蹓尼拉,送牽繩全是為了他著想吧?

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後輩既不擅言詞,連表達浪漫的方式都很笨拙,但深藏在禮物背後的柔情萬種卻隱喻而真摯。

 

「要我怎麼說,阿走才願意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歡呢?」

 

「灰二哥、難道沒有更想要的東西嗎?」

 

嗯。棕髮的男人偏過頭,頑皮地笑了開來。

還是有的喔。他說。

 

「那請跟我說,我都會送給你!」

 

看著認真又焦急的藏原,清瀨再也忍不住,他拉著藏原的手站直了身子,臉上難得露出了有些困擾的神色。

 

「該怎麼辦呀,阿走這麼溫柔,會把我寵壞的。」

而後清瀨微踮起腳尖,藏原感覺到自己新買的T恤衣領被對方揪緊,那張紅撲撲又清秀好看的臉蛋在他眼前放大至極致,迎面而來的鼻息間也盡是濃稠的酒精氣味。

 

最後溫潤的唇瓣貼在了一塊。不侵略也不占有,卻像在說:我好喜歡你那你呢。

我也喜歡你。藏原瞇起眼,怔楞之間突然不符時宜地想起了清瀨說自己體溫偏高一事。

唇上傳來的溫度非常溫暖,這個愛說謊的男人,這句倒是確切的真話。

 

如果我說,我想要阿走的話,也要給我嗎?

 

纖纖睫毛像羽翼搧在臉上,清瀨眨了眨圓潤的眼睛,神情明亮。

日後,藏原再也沒忘記過,那專屬於他的隆冬裡的明媚風光。

 

交換禮物,或許只是區區的遊戲,也或許有遠超越遊戲之上的意義。至少對於藏原走來說是這樣。

因為在生平第一次的交換禮物當中,他,還得到了愛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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