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 2020走灰の日賀文
  • 依舊是今日不跑步的paro系列,這次是咖啡店paro
  • 窮學生藏原走找兼職,而他找到的是——

 

 

/

東京都世田谷區,沿著祖師谷大藏車站直至商店街一帶,一路都是熱鬧喧嘩的光景,一旦穿越這片盎然生意後則是相對靜謐的住宅區。

 

異於此片寧謐的是一幢米白色油漆外牆略顯斑駁的民房,隱約裸露出的紅磚牆透著歲月的味道。說他特別倒也不是這棟建築有多麼惹眼之處,實際上建築本身算是再平凡不過了,可再細看便能發現其實這是間咖啡館,木質的招牌用古銅色的金屬掛鉤懸在門廊上,輕輕一陣風就能掀得它晃蕩作響;一行並不十分工整的字雋刻在招牌上,經年累月已有些風化的跡象,只能隱約辨出大概是K Coffe諸如此類的字眼,可這般些許的不完美卻絲毫不減其精緻,反而更添了一抹手作的溫度。

 

店裡基調是舒服的暖色系,桌椅與吧檯都是松木色的,傢俱與整體裝潢看得出這幢房子走過不少年歲,但卻被修整得很好,很有近年為之風行的老宅風格;幾盞圓潤的小燈泡自天花板垂落,但真正作為照明的卻是東京午後明媚的暖陽,而後再襯上空氣裡優雅馥郁的咖啡芬芳,整家店確是暖煦且平易親人的。再一細看,才發現店裡的座位早已被坐滿了。

 

你其實並不難發現店裡幾乎都是女性顧客——這並不奇怪,畢竟吧檯裡邊正專注地在奶泡上拉出精緻花紋的咖啡師長得實在太過好看,柔和的眼角透出如拿鐵咖啡般溫潤優雅的氣質,光只是看著都覺得舒心極了,更別提當他抬眼,將醇厚芬芳的咖啡推向你,輕聲說著「請用。」是多悅人的感官饗宴;而舉凡咖啡師,店裡的接待生服務生,甚至甜點師都是男性,儘管如此卻沒有那種在人選上精挑細選的造作感,店員間彷彿相知甚深,互動也實則有趣。譬如擔任接待的、胸前名牌寫著「岩倉雪彥」的青年,分明看上去是名氣質冷淡的帥哥,可唯獨在雙胞胎服務生喧鬧不已而差點打翻飲品或甜點時會一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將一對鬧騰的活寶給拎走;而總是隨手紮著一束小馬尾的男子,店裡上下都喊他尼古,可外型最是粗獷不羈的他竟是最心細手巧的,糕點上每一分精緻的糖花都裝飾得毫不馬虎。

而身為咖啡師又身兼店長的清瀨灰二散發出的氣質則與這家店給人的感覺如出一徹,溫柔質樸卻一點也不普通,他會在雙胞胎死皮賴臉著「好想喝冰摩卡巧克力加倍噢灰二哥——」時一邊人畜無害地淺笑,一邊說出「可以呀從薪水扣噢。」這樣人神共憤的話,卻在放飯時間不動聲色地替他們將黑咖啡升級成他們最愛的摩卡。

 

小館裡的男人們吵吵鬧鬧,卻很有生活的樣子,不像工作夥伴亦不像朋友,反而更像家人幾分。

 

而正是那個如常的午後,門上鈴聲清脆蕩漾,那名抱著筆電的黑髮少年走了進來。清瀨的唇角泛上笑意,「你又來了。」

黑髮的少年微微頷首,乍看依舊是初見時木木訥訥的樣子,可那不再繃緊的唇角之間依稀能撇見一抹柔和的神色。

 

「誒,''一杯男孩''又來啦。」阿雪摸了摸耳垂上新買的銀色耳釘,笑著說。

 

 

 

01、

藏原走,19歲,現任寬政大學社會學系大一的窮酸學生。

他正試著將上週搜攏到的市場調查資料做淘汰及整合,但並不太順利,本就沒什麼表情起伏的臉上眉間皺得死緊。終於他嘆了一口氣,眨了眨長時間緊盯電腦屏幕而酸澀的眼,並很是珍惜地啜了一口桌邊的拿鐵咖啡。

 

呼,腦子清醒多了。

他知道阿雪總打趣地稱他「一杯男孩」。頭一次聽到這稱呼時,他還羞惱地吐不出一口反駁的話,可過去了幾個月,他也以某種難以名狀的形式融入了這家咖啡館,除了他本身就受到店長清瀨縱容,其他人也默許了他僅僅點一杯最基本的美式咖啡,便就著午後窗光坐上一下午的行徑。他還沒找到兼職——更貼切說來是他還尚未被錄取,沒人狠得下心對明明能把五百元拿去飽餐卻細膩地浪費在一杯咖啡上的少年有太多苛責。

換作平日裡他確實只點最簡單的品項,可今日卻難得奢侈地點了貴上兩百塊日幣的拿鐵。大抵是因為他有個斟酌了好些日子了的想法。

 

-

 

會發現位於街角的那家咖啡館完全是個偶然。那日他其實只是急於尋覓一家有wifi、消費又不至於令他難以負荷的店家——他住在距離咖啡館不出五分鐘步程的便宜套房,但便宜的言下之意就是,套房的各式軟硬體時常出奇不意地擺他一道——比如當他好幾門必修課程報告期限攪和在一塊的現在,他住處的網路線卻怎麼都連不上線,他姑且嘗試了所有力所能及的處理方法仍無法解決,無計可施之下他只能抱著筆電出門尋覓暫時的棲身地。

 

「怎麼訊號這麼弱啊、」

他幾乎每走經一個路口就彆扭地靠著路邊停下來測試區域網絡的強度。

不要邊走路邊滑手機這點禮節阿走當然是懂的,雖然總繃著一張生人勿近的撲克臉,但他實際是在公車上看見年邁的老人家便會默默起身讓座的那種恭儉的孩子,更遑論是邊走邊用電腦這種光聽都感到荒謬(並且還有點危險)的舉動。

他的筆電是從仙台老家帶來的,由遠房他也喊不出名字的親戚那轉手再轉手而得。剛拿到手時他也確實知道這已是約莫十年前的老舊機型了,可東京的消費水平實在高出他的想像,在他付出套房押金後他思忖了一秒,還是決定暫時倚靠老筆電。

 

可此刻盯著似乎只打算在一格與歸零之間徘徊的訊號強度,阿走倒認真地思考起是否真該找個打工換台電腦了。

 

唉。生活不易,阿走嘆氣。

 

可阿走一口長氣尚未嘆盡,忽地直衝滿格的訊號強度就讓他驚喜地險些摔了懷裡的筆電。他敲了敲鍵盤,搜尋引擎暢通無礙,統計軟體跑得飛快,文件夾一個接一個開竟一點也不lag。

 

這什麼情況,他的老筆電迴光返照了嗎?

而當悅人心脾的芳香從容卻不容抗拒地竄入鼻腔的同時阿走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映入眼簾正是這平凡亦不平凡的K Coffee,與外牆上一張早已斑駁了的徵人啟事。

 

 

 

 

02、

甫踏進咖啡館,阿走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自小他就認生慢熟,入學都好幾週過去了才僅僅和三兩個同系的男孩稍微熟稔了一些,實在遑論在放眼望去都是女性的空間悠然自處。儘管他對時尚或流行全然一竅不通,可他還是能感受到滿室的形形色色的女孩們柔軟俏麗的氛圍,這讓出入總是千篇一律一件簡潔白踢加上牛仔褲的他硬是生出了一股格格不入的侷促。況且在這之前,他幾乎不怎麼喝咖啡,撇開他在18歲生日當天,硬是買了一瓶啤酒和罐裝咖啡的那次。

 

可呆立在門口終究有些尷尬,於是阿走盡量不動聲色地在店裡兜圈——多虧大家太過專注於眼前的餐食,確實沒什麼人發現他的流連,店面並不算大,座位配置自然也不多,阿走轉了幾圈後發現似乎並沒有客人有離去的打算。

 

好香。

他確實頭一次如此認真地品味這股陌生的氣息。可僅僅是這樣的程度他便似乎能夠懂,明明這些人的杯子都空了,卻還是不忍離去的某些原因。他掂了掂口袋裡的零錢,大抵還夠他晚餐吃碗連鎖快餐店裡並不特別好吃但很實惠的特價親子丼。

姑且當做晚餐吧,至於這幾乎萬中選一的、訊號滿格的秘密基地與他鄰近期限的報告(大概、還有他的作業成績),以及,這如同甘美毒藥一般、幾乎馬上就擄獲了他嗅覺感官的香氣,他大概是要含淚告別——

 

 

「——嘿。」

 

有人點他肩膀。

阿走才回眸便猛然對上一張離他極近的大臉,他哇嗚一聲退了一大步。

其實說是「大臉」一點也不正確,他把距離拉遠後才真正看清了來人的臉。清秀是腦海裡對人浮現的第一個詞彙,然而好像再無其他了,確實就是一張極清秀好看的臉龐。

 

那人眨著一雙皎黠的眼睛看他,人們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他看了看,那雙眼太清澈了,彷彿再多盯一會兒,他便真能從那雙靈動的瞳底瞧見靈魂。阿走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站挺了身板,也撐大了眼睛回望他。

 

那男人卻笑了。他指了指吧檯邊堆放了各式咖啡相關書籍的一隅。

「如果不介意的話,這裡還有位置的。」

 

 

「那個、」

 

阿走猛地揪住了男人的手袖。

經他一扯男人重心前傾,向他靠近了得更多了,阿走一伸手便穩住了他。

他不緩不急地開口,聽起來有些絆絆磕磕的,卻不礙他字裡行間的真誠,

 

以及那麼一丁點的不可理喻。

 

 

 

「請問、貴店還徵人嗎!」

 

 

 

 

03、

面對初次到訪時連自家咖啡也沒嚐過就唐突開口應徵的年輕男孩,名為清瀨的男人倒是沒有露出一絲惱人的神色,反而是從剛才就忙著接待顧客的耳環帥哥聽聞了阿走的來意後便上前阻止清瀨。

 

「你以為城次打破的那幾個杯盤是什麼廉價跳蚤市場撿來的嗎!」

可清瀨彷彿對阿雪的遏阻置若罔聞,他雖沒正面回答阿走的請求,可留人入座的態度卻是柔軟而固執的。那挪開書籍清出座位的舉動甚至太過自然,自然到阿走覺得此刻吐出任何推諉的話都是失禮,他便乖乖坐下了。

 

「別看阿雪這樣,他是最歡迎客人的。」

 

清瀨挽起袖口,裸露出來的一截手臂很白,薄薄一層精實的肌理覆在那段偏瘦的手臂上,看得出常年搬貨理貨的痕跡。他取來menu,安安穩穩地擺在阿走面前後便去料理城太城次陸續遞上來的點單。

 

阿走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喝咖啡時的模樣。

那是一瓶嘗起來再普通不過了的自動販賣機投來的罐裝黑咖啡。少年強裝大人的回憶通常很難美好到哪去,只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情罷了他卻難以吐出什麼具體的心得,只知道那瓶咖啡喝起來挺苦的,還有點酸澀。他下意識朝黑咖啡的品項看上去,要價五百日圓。

他想起了應當是他今晚晚餐的快餐店的特價親子丼。

 

「欸欸我跟你說,難喝的黑咖喝起來就像失敗的初戀,又苦又酸又澀!」一個金色的小寸頭突然就歪著腦袋闖進阿走的視野。他愣了一下。

「只不過灰二哥的黑咖不會,再怎麼說也是成功的初戀!」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金色小寸頭從另一邊歪了過來。阿走愣了第二下。

 

「不過、我們還是最喜歡摩卡了!!^__<*」

 

到底什麼跟什麼啊。阿走皺起本就有些生硬的眉宇。

站在一旁的清瀨忍不住偷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笑雙胞胎的胡言亂語,還是笑阿走愣頭愣腦的反應。他煮咖啡時一向聚精會神,也從不干涉客人的抉擇,或去留(在這方面,阿雪確實在行多了),但少年在店門口小心翼翼張望時他便一眼看見他了——也說不上為什麼,明明少年看上去,與其說對咖啡,對可樂或者礦泉水大概還比較有興趣的模樣。

 

清瀨復又提起細口咖啡壺,穩定的熱水水柱涓涓而出,浸潤著剛研好的咖啡粉。除了本著自身對於咖啡文化的喜愛,能親手用咖啡傳遞故事的快樂大抵更甚——在這點上清瀨自覺自己與其他咖啡師並無不同,他張羅這家館子若干年,褒揚讚美也聽過不少,可似乎不曾有任何一句褒美能比得上少年光是聞著他所煮的咖啡香,眼底就倏地明亮起來的那抹光。

 

咖啡師的開心如此簡單,屬於他清瀨灰二的開心亦是。

他轉了轉手腕,剛被突然握住的一截肌膚還殘存若有似無的燙,儘管隔著襯衫布料,那直截了當蔓延過來的體溫似乎同少年不躲不閃的目光一樣炙熱。

 

——簡直太燙了。他差點就握不住手中的咖啡壺。

 

-

 

「最簡單的東西風味往往越純粹,」清瀨把剛沖好的咖啡推至阿走面前,深褐色的咖啡液在光線下亮晃晃地波動,杯上若有還無的熱氣捲著怡人的醇香蒸蒸上騰,「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但單品咖啡其實是很有個性和層次的。」

清瀨挑了挑下巴,示意阿走喝一口。他也照做了。

 

可這是什麼?

酸的苦的,可一點也不澀,反而透著一絲瓜果酸甜的錯覺,中段湧上的是濃醇的口感,卻十分順口,濃郁散去後竟滋生出一股回甘的餘韻。阿走不禁有些納悶,咖啡明明是提神的飲料,原來喝起來那麼醉人的嗎?

 

「喝出來了嗎?」清瀨問他。

阿走連連點頭,清瀨笑得更開了,可當他低頭想再啜一口時清瀨卻先一步把手覆了過來,他突然湊得很近,近得阿走來不及退後,猝不及防就對上清瀨眨巴著的、饒富玩心的眼。

 

「不過,要是你和城次城太兩人一樣長不大的話,替你加double chocolate也不是不可以的——」

 

阿走看著清瀨,愣愣的,看張狂的笑意恣意在他臉上綻開,看他笑起來眼尾有淺淺的笑紋,看他全然沒有一個大人的樣子,看他與他如此靠近。他把手納入口袋,攥住了口袋裡滾動的零星硬幣,心想今天晚餐就算只吃泡麵也不是不可以。

 

 

 

04、

阿走今天坐的比往常都久,在他收起筆電時,店裡人潮已散之無幾。

作為工讀生,完成份內最後的清掃工作後城太城次便先回去了,尼古在備隔日餐食的原料,阿雪則側坐在他旁邊不遠,低頭清算今天的帳目,但兩人工作也差不多告了段落。他抬抬眼,阿雪起身進了員工更衣室,尼古也早已取下了腰間的工作圍裙,唯獨清瀨依舊佇立在吧檯裡,慢條斯理地篩選今天剛進的一批原豆。

 

阿走覺得今天清瀨的動作特別慢。不知怎的他突升起了股人似乎是刻意為之的錯覺。

 

待清瀨終於結束工作時,夜色終究漸深了。

阿走背著雙肩後背包,裡面裝著幾本書,那台今天運作地異常乖順的筆電,和一些他想了些許日子的事。他是那種但凡決定了要做,就肯定要說到做到的認真類型,而且毫不掩飾自己想做某事的意念。並肩而行的清瀨早發現了小男孩大概有話要說,他也不催,只是那樣慢悠悠地走。尋常的回家路今天走得格外久。

 

「那個、」

「我說、」

 

兩人頻率一致地抬眼看了對方,都笑了。清瀨挑了挑下巴,讓阿走先說。

阿走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盡。別緊張。夜色已深,他的思緒卻很澄明,有種稍早遭遇瓶頸的報告此刻他也都能迎刃而解的錯覺。

大概是、多虧了清瀨的咖啡。

 

「清瀨先生,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想應徵兼職嗎?」

 

清瀨點頭。他當然記得。事實上他也猜到了阿走想談這件事。

他想起幾周前某個突然下起細雨的營業前的上午,他一面盯著烤箱裡烤得逐漸膨脹鬆軟的蛋糕,一面佯作漫不經心地問過正在替K Coffe更新社群內容的阿雪。

 

一杯男孩啊,是個好孩子啊。真要說大概比城太城次還細心,可你明白的吧,那樣木訥、又過分率直的孩子,要打磨多久才能學得會喜怒不形於色——

清瀨看著阿走認真斟酌字句的模樣,他想,他怎麼會不明白?

也許他比較慢熟,也許稍稍作弄一下他便不知所措,可這麼木訥又過分率直的少年,現在在他的面前也會笑了呀。

 

「雖然我、不太會講話,可我動作還挺俐落的,我從前待過田徑隊,要是臨時有什麼東西少了的話我能幫忙跑腿......不然,我力氣不小,進貨我也能幫忙。」

 

他終究還是結巴了,阿走在心裡懊惱地咋舌,但他還是繼續說著,「我也會小心不打破碗盤,還會把杯子擦得晶亮,雖然我不會做蛋糕,但打發鮮奶油諸如此類費力的小事都可以交給我,我還能、像這樣在夜深之際,與你一起走在街上。我還——」

 

 

「阿走,」

清瀨打斷了他。

 

確實是太木訥又率直的一個少年,才能用如此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出這麼不得了的話。清瀨頓了良久,久得令阿走不知如何面對這份留白、以及這份留白背後的意涵,而後終於他回過身來,只溫溫柔柔地反問了一句,「你喜歡我沖的咖啡嗎?」

 

清瀨知曉他會得到怎樣的答案。

 

「我身邊有一個職缺,不用很會說話,太直率亦無傷大雅,」清瀨又往前湊近一步,微微踮起腳尖——在阿走不閃不躲的姿態前,他這麼狡猾的大人或許也有莽撞一遍的氣力——直到那片微涼的唇,蜻蜓點水般落款在阿走的側臉。

 

「如果你喜歡我的咖啡,又那麼湊巧還喜歡我,那你可以考慮一下當我的男朋友。」

 

清瀨笑起來的同時阿走忽地想起那日,當他突然一個轉身撞進清瀨的眼眸,在那扇靈動的眼底,不偏不倚,確是裝幀了滿滿的自己。

 

 

 

│End.

 

 

arrow
arrow

    J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